菠萝

“我想我现在和天鹅一样,衷心伺奉与献身于同一位天神。”

金弓的福珀斯

最近翻了一下神谱的希腊文原著,虽然我90%都看不懂…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神谱开篇在叙述大神们的时候,在讲到阿波罗的时候,中文版翻译(王绍辉先生)把关于他的形容句翻译为“神光熠熠的阿波罗”,然而看原文,希腊语用的实际上还是“福珀斯”这个词。

然而与通常作用的别名有不同的是,希腊语原文中,在“福珀斯”后加了一个“T '”,这个标点词大致相当于英语中的“' S”,也相当于中文中的“de”。

因此,在这里,福珀斯并没有被译者作为一个音译的别名,而是被用作形容词,直译成为了“光辉的阿波罗”。

实际上,这貌似也是历来翻译家都在考虑的问题,罗念生先生翻译的《伊利亚特》,选择了将其音译为别名,而罗逍然先生翻译的《阿尔戈船》,就选择了将其直译为“光明神”。

而除了表示光明,福珀斯这个词,根据古罗马时期德尔斐大祭司普鲁塔克的描述,在古代还能象征纯洁。

古希腊人似乎本也有此意。

“圣洁的阿波罗”“他使我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清净纯洁。”“他长发不滴脂油而落灵华,无论落到哪里,一切皆受净化。”

得洛斯岛作为阿波罗的崇拜中心之一,尤其是作为他出生的圣地,因为这个特性,甚至不允许在岛上死去和生育(在古希腊这两件事皆被视为不洁),甚至连已经死了的尸体都要挖出来另埋。

在罗德岛的阿波罗多罗斯所著的《阿尔戈英雄纪》里,也提及了相关的传说。

传说在以伊阿宋等人为代表的阿尔戈英雄迷路在了不见星光也不见月亮,棺材一般,比地狱更黑暗的海面上时,伊阿宋流着泪祈求了勒托之子的援助,而阿波罗,就马上从天国下降,来到他们前方的海域中为他们放射了光明——他像绝望的航海者在迷路中最渴望见到的灯塔一样,用手举起金弓,黎明也随时升起,天光大放——英雄们因此得见了陆地的影子。

当伊阿宋等人登上岛屿的时候,他们就决定将这座小岛献给救命的阿波罗神,他们把这座岛屿叫做了“安纳菲”,又把阿波罗称作了“黎明”,意即“在黎明现身”。

阿尔戈英雄纪,是古希腊时期除了荷马史诗之外,唯一保存完整的长篇叙事史诗。虽然这部作品的成型年代较晚,但伊阿宋和阿尔戈船的传说可追溯的历史,也许甚至早于荷马史诗。

而脱离史诗描述的神话传说,在现实中,安纳菲这座小岛上的先民,确实从远古时期就称呼了阿波罗为“Apollo Aiglatas”,意即“灿烂天空中的神”。

而与此同时,他们还在这里呼唤了光辉的神明,祈求“Apollo Asgelatas”驱逐瘟疫,消灾弥难。

Aiglatas与Asgelatas,这两个词多么相似。
由此可见,圣洁的阿波罗,驱邪的阿波罗,净化的阿波罗,与光辉的阿波罗,本质上实际是一种东西,皆为引申含义。

因此,在古希腊人的认知中,“福珀斯”同时具有光辉和纯洁的两重含义,也就丝毫不令人惊讶了。

——

《阿尔戈英雄纪》(选段)

这一天,当神圣的日光还未在漆黑的夜晚闪亮起来,

只们一片熹微的晨光抹过夜空时,

也就是,也就是早起的人们称为黎明的时候。

英雄们把船驶入人烟稀少的提尼亚斯岛的港口,

踏上海滩的时候他们已经筋疲力尽,

这时,勒托的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正从遥远的吕西亚北上

到人数众多的北风之北的部族那里。

簇簇金发他的两颊边灵动地摇摆。

左手拿着银弓,箭袋挂在肩上垂到背后。

整个岛屿都在他的脚下颤抖,海浪也

翻腾起来,一直冲到内陆。

英雄们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惶惶然不知所措。

没有人敢正视神明那闪亮的双眼。

他们低垂着头,眼看着地,

直到阿波罗飞过空中,

远远地在海平面上消失。

他们口中赞扬着黎明之神阿波罗,

高声呼喊:“俊美的医神!光明的医神!”

但是很快,

当他们飞驰在广阔的克里特海上的时候,

人们所称作“棺材一般的夜晚”

让他们魂飞魄散,

星光无法透过致命的夜色,

也丝毫不见月亮的光芒,

只有一片从天而降的黑暗,

从最幽深的渊中升起的昏冥。

这时,伊阿宋举起双手,

大声呼唤光明神,

祈求他的救援,

泪水因悲伤而淌下。

勒托的儿子啊,

你听到呼唤,

立刻从天国降下,

来到这片海域。

你用右手将金质弯弓高高举起,

于是,那金弓向四面八方放射了耀眼光芒。

英雄们借助这光芒,

看到了斯波拉斯群岛中的那座岛屿——

不久,黎明升起,天光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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